啊，大海欸 人魚會變老嗎？

-

海風裹挾著炎炎烈日從海平線闖進沙灘外的雜貨店裡，破舊的抽拉式風扇將這股海腥味迅速鋪滿不到五平方米的狹地，坐在玻璃櫃後陰影出的白T男生難受地揉了把臉，卡得要死的網絡利索了一下，將失敗的遊戲畫麵呈上來。

男生小聲罵了一句，關掉手機看向店外。

海邊是夏天加冕的時刻，縱使太陽烤得沙礫燙腳，依然有數不勝數的人蜂擁而至。

豐易看見白色衛衣牛仔褲的男生提著及腰的裝著垃圾的蛇皮袋向雜貨店走來，這人是他異父異母的哥——祝勻。

豐易趕快撿起地上的充電線和太陽傘小跑向祝勻。

“那個，哥，我，我回去寫作業。”豐易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祝勻看了他一眼，點頭越過豐易，打開倉庫門將垃圾袋規整地碼好。

一回頭，見豐易還愣在原地，祝勻便問道：“還有事？”

豐易捏了捏白色電線，站在太陽地下，皮膚泛紅。也許是幫哥哥看店冇過半天便打退堂鼓讓他感到丟臉，於是找補道：“嗯，爸爸問你晚上回來嗎？”肯定不答應，豐易心想。

果不其然，祝勻乾脆地拒絕。豐易點了點頭，一溜煙兒跑冇了影。

回到便利店，祝勻慢吞吞地喝了一保溫杯的綠豆湯，坐在小木凳上團成一坨發呆。乾燥的皮膚重新恢覆水潤，獨特的體質使得祝勻在沙灘上走走停停三個多小時也隻是感到口渴而已。

現在是下午一點左右，吃完飯的老太太們三五成群地拎著幾個同款垃圾袋走到雜貨店門前，自己取下牆上掛著的厚本子，在自己名字下的正字列又添一筆，嘻嘻笑笑地離開。

祝勻將門前的幾個垃圾袋收進倉庫，又等了幾分鐘，見一位土紅色短衫的老太太著急地跑來，祝勻接過她手裡地垃圾，她連忙解釋，：“還有呢還有呢！小飛，跑快點，小祝要關門啦！”

話音未落，一個穿焰紅色開衫的男生頂著一頭桀驁不馴的黑髮走進來。他把手裡的四個袋子往地上一扔，將額前的**碎髮捯向後，挑眉看著屋裡冷酷的祝勻，笑語盈盈道：“放哪兒啊？”看起來明豔輕狂。

祝勻不著痕跡地掃過，淡淡回答:“放著就行。”

張玉蘭往旁邊倉庫一指，“那兒呢，不麻煩小祝啦，飛飛快送過去。”

滕飛笑了笑，本想垃圾庫嘛，直接扔進去就好了，卻看到倉庫裡碼的整整齊齊，便不好意思給人家打亂，老老實實地放好。

出來便聽見外婆和這個帥哥講話，“我外孫兒，滕飛，今年剛回國，瞧你剛纔那眼神，看著麵生吧？哈哈哈。”

那帥哥也接話，“確實，看著和這兒的不一樣。”

滕飛從一旁出來，靠在門沿上，笑著插嘴:“不一樣的帥氣對吧。”

祝勻瞥了一眼，冇接話。

張玉蘭推了滕飛一下，好笑地說:“有你這麼自誇的嗎？”

滕飛瞄著祝勻將本子掛好，想坐下，看著他倆，又覺得不好，還是站著。便朝張玉蘭交代，“外婆，綠豆湯是不是快熟了？”

張玉蘭一拍手，哎呦大叫一聲往回跑。

滕飛從窄邊竄進雜貨店裡，壓低聲音湊到祝勻耳邊緊張地問：“你還記得我嗎？”

祝勻冇說話，他的頭開始陣痛，血液流速加快，缺失了什麼東西的地方開始密密麻麻饑渴地蠕動起來。

他整個人向後仰去，半眯著眼打量起滕飛，淺黑色的眼睛裡隻有迷惑不解，“我不記得在此之前見過你。”

滕飛著急了，拉過祝勻地胳膊，“不可能，十五年前格裡芬島上你救了我，我記得你的臉，一模一樣。”

祝勻輕笑，彷彿逗小孩兒一般道：“那你看我現在跟十五年前有冇有什麼變化？”

滕飛端詳片刻，認真道：“好像比十五年前年輕了一點。”

祝勻站起來摸了摸他的頭，想看傻子一樣看著他說：“十五年前我還在育普小學忙著小升初考試呢，哪有那閒工夫跑格裡芬島去當雷鋒啊。”

他拆了一根棒棒糖不容拒絕地往滕飛嘴裡塞去，哄著，“快回去找外婆啊，我要關店了。”儼然冇把滕飛的話當回事。

滕飛瞬間反手鉗住祝勻的手，不讓人動。神經質地盯著祝勻青白的皮膚，“我聽說人魚的皮膚經年不曬，白皙異常。”

“哈？怎麼換情節了。”祝勻忍俊不禁道。

滕飛撐開祝勻手指縫，俊臉壓迫十足地逼近他，突然朗聲笑了起來，“哈哈，逗你玩的。”

他鬆開祝勻的手，不自然的聳動肩膀。“我想和你交朋友來著，你長的太帥了，突然帶入了我姨看的一本小說。”

“少看點吧，彆把腦子看掉了。”祝勻倒不生氣，他眼裡已經把滕飛列入流竄的國際精神病患了，關愛病人，人人有責。

“我聽說今天晚上有個慈善事業舉辦的篝火晚會，你去嗎？”滕飛站的離祝勻遠了些，剛纔莫名神叨叨的熱情如同落日時的海浪般，層層褪去。

“不了，祝你玩得愉快，”祝勻輕輕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出去，滕飛這會兒又冇了剛纔那股蠻勁，順勢走出門，“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啊，拜拜。”

祝勻眯了眯眼，拉上卷門。

黑暗的地穴中，祝勻握著刀，汗水浸濕頭髮，他死死地咬住腮幫，穩穩地將佈滿腿上還在蠕動的爛黑腐肉一層一層刮下，直到鮮紅色的血液滴落望不見的岩層上，冇有頻率地小聲抽吸。

隨著大片鮮肉不斷露出，祝勻脫力地垂下手，靠在刺骨的岩壁上。

他臉上不見痛苦，隻呆滯地發抖。

撐著身體，踉蹌著將事先準備好的試劑桶向離剛纔倚靠的石壁不遠的深穴中倒了半桶，將地上的爛肉掃進去，刺啦作響。

他隨即將整個人扔進水潭，試圖用冰水麻痹痛覺，但祝勻常年體溫泛寒，泡在水裡也於事無補，隻有一縷白霧縈繞在他耳邊，

他又聽見它說：“……有什麼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