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微風。
後花園的噴泉淅淅瀝瀝,落地窗懸掛著兩層白色薄紗拖地簾幕,蓋住姣姣月色。
“聽說,你的生日願望是得到我?”
絲質黑襯衫襯得男人容顏近似妖孽,長臂紳士有力,霸道強勢的環住紅色絲絨裙女孩的纖細腰肢。
俯身湊近懷中嬌嬌。
高挺鼻梁輕蹭過她幽香陣陣的發頂,細吻落在白皙耳垂,一下接一下的親啄,愛意如漣漪一層層散開,肆意氾濫成災。
低沉暗啞的喘息聲性感撩人,喉嚨翻滾:“想和我明天一起起床嗎?”
嗓音卻極度清冷。
一如他冷冰冰的性格、總是冇有情緒波動的俊臉,惹人愛慕敬仰,又讓人不敢靠近,隻能在暗地裡癡癡仰慕這一朵高嶺之花。
“怎麼不說話,薑姒?”
最後兩個字讓春夢瞬間堙滅成灰,將褻瀆神明的她一把拉回人間,繼續曆經這一世的苦楚和流浪。
“先生!”
薑姒從夢中驚醒,失控驚叫出聲,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氣,汗水濕潤了臉龐鬢髮。
叩叩叩~
敲門聲急促又暴力。
“進。”
保鏢衝進來彙報:“小小姐出事了,海盜船包圍了整個遊艇!”
第一次出海遊玩就遇上海盜搶劫,什麼運氣。
薑姒吐氣定定神,小手捏著竹漿色紙巾細細擦汗,懶懶地問:
“這裡是公海範圍?”
“是的。這片海域從來不鬨海匪,今天一下子來了十幾艘海盜船。”
保鏢急得團團轉。
幸好出門前帶了許多錢。
“小小姐,遊艇底艙有一艘急救艇,可以帶兩個人逃離。我剛纔已經買了下來,我們趕緊過去,免得被人搶走。”
“好。”
薑姒下床穿好鞋,拿起桌上厚厚的畫本抱在懷中,跟隨保鏢趕去遊輪底艙。
不料半路被海盜攔住。
“想去哪?”
槍口抵在薑姒太陽穴,夜色幽幽,瞧不清楚對方的臉,也能猜到是滿臉橫肉和匪氣。
月光灑在露天甲板上。
遊輪隨著海浪搖晃,燈光暗淡,五米外看不清楚人臉。
滿船人抱頭蹲在地上猶如螻蟻,被幾十名持槍蒙麵的壯漢嚴防看守。
“東西丟地上,雙手抱頭蹲下!”
薑姒照做。
小腿被小弟狠踹一腳:“耳朵聾了,讓你把東西放地上!”
“嘶……”
冇站穩摔倒在地,咬唇,雙臂依舊抱緊畫本不肯鬆開,視若珍寶。
“小小姐。”
保鏢湊過去扶人。
燈光晃過,小弟心生歹意色眯眯的笑:“小妞兒長得挺漂亮,細皮嫩肉跟豆腐似的,有男人不?”
反正天黑。
擄她去角落裡泄泄火。
嘿嘿……
正想著,看見不遠處走過來的男人是誰,如同見到鬼,慌忙退到一邊站好,保持警備。
“諸位,真是不好意思,貿然前來,打擾到你們消遣了。”
紳士禮貌的話語。
語氣裡卻冇有絲毫歉意。
男人身材頎長,輪廓立體的臉上畫有迷彩妝容,寬肩和胸肌撐起白色襯衫的棱角,領口微敞露出鎖骨。
黑色長褲寬鬆順直蓋腳,被鬆鬆垮垮的白襯衫蓋到臀部,休閒灑脫,薄唇叼著一支細細的香菸。
斯文敗類。
薑姒腦海跳出四個字。
“秦博士,您是自己站出來,還是想被我拎出來?”
男人開口。
迴應他的隻有海浪聲,深夜的海,太靜,冇有一絲飛禽走獸的叫聲。
遊輪輕輕晃動。
靠得近,薑姒注視眼前的黑褲,湊近一些看清楚了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大夏天挑這麼長的褲子穿,原來,是為了蓋住……
人字拖鞋。
暗影突然從頭頂籠罩下來:“你是秦博士嗎?”
下一秒,薑姒被男人抓住胳膊拽起身,他邪肆的勾起薄唇,故作紳士的笑眯眯揶揄道:
“嗯?”
保鏢噌的站起來解釋:“不是,她不是什麼秦博士,你認錯人了!她是出國治病的,腦子不太清醒!”
“哦。”
男人很是失望。
薄唇鬆動吐出一口白煙,結結實實噴薄薑姒一臉。
“排除掉一個,我記性差容易搞混,直接扔下海就不用記數了。”
薑姒冷冷清清:“你可以試試。”
瓷白小臉竟然浮現出譏笑,與無辜溫婉的長相過於違和,驚愕到男人脫口而出。
“呦,小病秧子會變臉,還挺厲害——”
話冇有說完,薑姒猛地抄起畫本,用棱角狠狠砸在他額頭,鮮血頓時噴湧而出!
“呃……”
男人下意識捂住傷口。
薑姒後退拉住安全距離,燈光下,女孩兒低眉順首,我見猶憐,抓起一抹白色裙襬擦拭畫板棱角的點點血漬。
“事實證明,你冇說錯,我是很厲害。”
細細軟軟的落下一句話,吳儂軟語,冇有賞賜男人一個眼神。
黏糊溫熱的鮮血讓人作嘔,順著麵頰滑落,滴落在男人胸肌曲線上,浸染純白襯衫。
“你敢打我?”
海風吹動薑姒烏黑秀髮,肌膚瓷白細膩,唇色嫣紅,細長的眉輕挑一下。
嗓音細軟摻了糖。
“我一生下來就討厭煙味,聞到煙味容易情緒失控動手傷人。他們管我這種叫做精神病,目前全世界無藥可治,隻能靠吃藥緩解。正巧,我今天出門前忘了吃,你信嗎?”
“信個鬼。”
冇等老大回話,周圍小弟憋不住了開始罵罵咧咧。
“小賤人,敢當眾偷襲我們老大,你™的不想活了!”
場麵頓時喧鬨起來。
保鏢死死護在薑姒麵前:“她隻是個精神病人,年紀小不懂事,你們衝我來。”
“你也逃不了,都得死!”
有人扣動扳機。
薑姒仔細擦拭好畫本,鬆開裙襬,抬頭,黑漆漆瞳孔對上男人幽暗恐怖到腰吃人的目光,挪開視線,緊了緊懷中畫本,靜靜欣賞海上月色。
被忽視的男人:“……”
有意思。
無知無畏無懼的小美人胚子,初生牛犢不怕虎,在跟他撒野呢。
男人擺擺手。
“老大……”小弟們不甘心的退下,臨走前狠狠瞪向薑姒。
™的。
老大為啥不殺小賤人?
在縱容啥?
不就是長得漂亮一點嗎?島上追求老大的漂亮女人多得是,這小賤人憑啥?
這時。
一位麵相儒雅的清瘦男人,從人群裡站起身:“你們在找我嗎?我正好姓秦。”
注意力瞬間轉移。
保鏢迅速將薑姒拉到旁邊,小聲叮囑:“小小姐彆鬨了,槍打出頭鳥,這時候千萬彆往槍口上撞,忍一忍,保命要緊。”
薑姒:“好。”
甲板上有幾排長椅。
薑姒站累了,走過去坐下,懷抱畫本繼續抬頭賞月。
保鏢:“!”
小小姐以前不這樣的啊,今天受了什麼刺激,為什麼如此叛逆!
“秦博士,讓我好找。”
和聰明人說聰明話,不多客套,男人開門見山說敞亮話。
“你我都不想牽扯無辜,隻要秦博士交出晶片,跟我走為我效力,我立馬帶人打道回府。”
滿船人陷入疑惑。
竟然,不是劫財劫財的粗鄙海匪,而是劫技術劫人才的高質量海匪……
秦博士疑惑道:“什麼晶片?先生,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我說得很複雜?”
男人像是為了應證什麼,回過頭,望向那邊小學生般乖巧坐姿的薑姒。
“小病秧子,你聽懂了?”
薑姒的側顏隱在昏暗光線裡,時而有探照燈灑在臉龐,美得動人心魄:“風大,冇聽清,也不知道哪隻王八在唸經。”
噗嗤~
有人偷笑出聲。
周圍小弟直接跳腳:“你丫的彆給臉不要臉,什麼玩意,坐那乘涼就算了,還敢說我們老大壞話,信不信哥幾個扒了你輪著上!”
粗鄙不堪。
噁心。
薑姒一肚子氣正好冇有地方撒。
聞言,眉眼彎彎的走過去,歪著小腦袋輕笑出聲:“真的嗎?”
“你……”
罵人的小弟怔住。
好美……
她像仙女一樣……
薑姒調皮的眨眨水潤大眼睛:“那你信不信,我刀法精準,能隔著褲子割掉你的寶貝掛鉤上釣魚?”
小弟懵逼:“啊?”
迎接他的,是薑姒措不及防的一腳,猛踹在他跨部重點部位。
“啊——”
小弟撲通一聲倒地,捂襠翻滾,哀嚎聲快要喊破嗓子。
保鏢差點心肌梗塞:“小小姐!”
蒼天呐。
小小姐好暴力!
其他小弟迅速圍上來,扣動扳機,想給兄弟報仇雪恨。
“各位。”保鏢欲哭無淚的求饒:“我家小小姐前幾天受了情傷,腦子不太正常,導致精神病又加重了,你們彆跟她一般見識。她從小就有病,發起瘋來,狗看見都害怕選擇繞路走。”
薑姒:“……”
碎嘴男!
男人擺擺手支退小弟。
或許是他素質高。
又或者,是稚氣未脫的小美人實在養眼,莽莽撞撞的行為率真可愛,和回憶裡的嬌麗身影隱隱重疊。
男人冇有動怒。
愜意的,抬手觸摸額頭還在緩慢流血的傷口。
“就她這火爆脾氣,哪個男人會喜歡。”
薑姒頂嘴:“你不喜歡?”
冇有其他意思,純粹是不服氣自己的性格被當眾貶低。
藉著不算亮的燈光。
男人上下掃量:“皮膚挺白嫩,腰也細,可惜胸……不大,不好玩。”
“你冇摸過怎麼知道?”
保鏢:“!”
小小姐到底在說什麼?
瘋了吧?
到底是哪個傢夥刺激到了小小姐,被他找到一定暴揍100拳!
除了當事人薑小姐淡定從容,在場所有人都被鎮住。
這小姑娘真勇!
保鏢心如死灰的護到薑姒麵前:“你們——”
話冇說完就被小弟們拉到旁邊暴揍,最後,冇有挨住暈了過去。
男人本來冇什麼感覺。
畢竟,她胸口被畫本嚴嚴實實遮擋,看不到絲毫春光,單看素白的長裙和順直長髮,隻覺得她清瘦文雅,嬌滴滴的一推就倒。
冇想到是頭倔驢。
好玩。
心裡生出一股摧毀欲。
“給摸嗎?”男人問。
真想搶走她的畫本燒掉後撒進大海,粗暴撕開她的白裙子,看看裡麵究竟長什麼樣……
薑姒饒有趣味的望著男人,微微眯眼,冇吱聲。
“老大!”
呼喊聲打破短暫的安靜。
壯漢火速跑來。
“真正的秦博士已經抵達不洲島機場,釋出會半小時後如期召開。我們被耍了,拿到的資訊是假的,秦博士根本冇有坐遊輪,坐的是飛機!”
有救了。
一船人發出心聲。
男人臉色轉冷,扔下香菸用拖鞋碾滅,舌尖舔過唇角,回眸,冷冷掃視自稱是秦博士的男人。
“你敢耍我?”
對方不慌不亂的解釋:“先生,我冇有撒謊,我的確姓秦,你不信的話可以看我的證件。”
已經不重要了。
“好一個聲東擊西……”男人唇齒間擠出幾個字。
涼風拂麵。
抬頭欣賞溶溶月色。
“姓商的,不愧是老奸巨猾,不僅趕在我之前搶走秦博士,還能擺我一道。”
一場烏龍落幕。
遊輪上的遊客都是名門富家子弟,人脈關係盤根交錯,不好惹。
海盜船火速撤離。
“站住。”
薑姒喊住滿身戾氣的俊朗男人:“你不想摸嗎?”
主線任務宣告失敗。
男人細撚指腹上的血,麵對她大膽的邀請,隻是邪笑:“我可不是什麼人都摸的,小病秧子。”
“是麼。”
上趕著送給他都不摸。
為什麼。
為什麼一個個都不要她?她真的有那麼差勁嗎?
薑姒賭氣:“你仔細思考清楚,機會難得,過了這個村,可就冇這個店了!”
“嗬。”
男人淡笑。
他皮相長得不錯,從小就有許多追求者,讀書時期更是情書不斷。
見識過無數種主動的女人。
有衝上來想親他的,有穿性感內衣誘惑他的,甚至,有光著身子跪在他麵前卑微求歡的。
小病秧子這一招,對他屬於小兒科。
卻有一種魔力,將他任務失敗的頹廢感掃空一半。
男人再次掃量女孩全身:“長得乖巧可人,言行舉止卻像一隻狡猾腹黑的小狐狸精。”
屬於可塑之才。
就這張純良無害的小臉蛋,光是皺皺眉,嗚嚥著掉掉眼淚,就能把男人的魂勾冇了,情願為她赴湯蹈火。
男人計上心來,蠱惑道。
“這樣,你把姓商的拿下,彆說讓我摸摸你,就是把你當祖宗供起來都行。”
姓商。
秦博士釋出會。
兩條資訊碰撞在一起,姓商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薑姒咕噥:“好啊。”
纖細挺直的腰桿柔韌輕薄,走過去蹲下,叫醒傷痕累累的保鏢。
小聲吩咐:
“我們之中隻能有一個人活著回去,你受了傷需要醫治,趕緊坐急救艇回國。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我被人綁架了。”
保鏢震驚到瞳孔驟縮,瘋狂搖頭。
“小小姐,不行,您不能出事!三爺知道會殺了我的!我留下,您趕緊走!”
“聽話。”
薑姒懷抱畫本離開。
保鏢癱坐在地,想爬起身卻冇有多少力氣,隻能,眼睜睜的望著自家小小姐跟隨男人走上賊船。
那一抹嬌小脆弱的身影,怎麼看,都透露出濃濃的可憐和無助……
“嗚——”
一米八幾的保鏢爆哭。
立馬撥出電話:“三爺,大事不好了,小小姐在公海被海匪綁架了!”